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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之喜

作者:黑尾虎字数:4809更新时间:2025-11-21 16:53:05
  这是一艘慢船,文鸢在船上昏昏沉沉的度过了一天,第二日中午又在八边口渡停下来,她跟着船上的四五个男女工人们一同下去吃饭。
  八边岸边附近有不少专门给船夫们停脚歇息的旅馆和餐馆,文鸢没好意思吃白食,交了些钱,是那胖男人塞给她的。
  原本船上的几个人对她态度冷淡,瞥见了钱,顿时就温和起来。男人们去后厨点菜了,其中两个约莫是刚才男人们的妻子,笑呵呵问她从哪里来的。文鸢只是点头,没透露太多,只说自己是缅甸人。
  “哦,本地缅甸来的啊,怪不得我看着水灵。”女人客套了几句话又和旁边人聊起天。
  从他们聊天中,文鸢得知了这艘船的最终目的。很巧,就是琅勃拉邦,而他们还有一天的水程。
  吃完了饭,船员们在餐馆的座位上睡了两个小时歇脚,文鸢睡不着,跟餐馆的老板和外面卖工艺品的小女孩儿打听,得到的答案都不如所想。
  她看着外面波涛汹涌的湄公河心情略微复杂起来。
  去琅勃拉邦之后她就要独自前往琅南塔,足足叁百公里的路程她要怎么去呢?
  餐馆的老板娘告诉她,要么穿过路乌多姆塞的市区过去,要么走山路,但山路开车算上吃饭杂七杂八也需要起码八个小时。她既没钱又没车,靠一双腿这辈子都别想去了,运气好,走半年说不定就能到。
  但那时候没等双腿废掉,自己恐怕先饿死在路上。
  等船再次开动,两个妇女看出她不舒服,给递了颗晕船药,说还要再开一天,估计明天下午才到。
  文鸢礼貌说了声谢谢。
  湄公河就在脚下,望着两岸最原始的树林水景,时不时还有人开着快艇横跨两岸,或是一些国家的巡逻船。
  看了许久,她终于忍不住问出口,虽然很不好意思,但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你们会在琅勃拉邦停留多久?”问出口,她感觉自己脸皮有些厚。
  “什么琅勃拉邦。”其中一个妇女坐在地上,怪异地看了她一眼,“我们不去琅勃拉邦。”
  不去?那她刚才听到的是什么?文鸢整颗心都提起来,小心翼翼地蹲下来问:“那我们去哪。”
  “去磨丁啊,我们送的鱼送到国际口岸卸货销售出去的,什么时候说过去琅勃拉邦。”妇女答完她又自顾自地开始编织拧成一团的渔网。
  原来是磨丁…..是她听错了。文鸢见她忙,便主动提议帮她弄渔网,“我想问一下,磨丁去琅南塔需要多久?”
  “磨丁就在琅南塔。”妇女瞧她也不会弄,越帮越忙,不耐烦叫她起开,“别踩这些鱼线。”
  居然就在琅南塔,文鸢都不知道该不该说这是天助了,简直是天意。
  在船上诵了会儿经文,文鸢才安安静静不再说话。
  —
  次日,文鸢是被人从船仓叫醒的,他们到了,要卸货。
  望着来来往往的船支和诺大的一个“磨丁国际口岸”牌子,她简直雀跃。久坐船让她没办法快速适应陆地踏实的感觉,缓了缓才走下船,向正在卸货的船员们一一道谢。
  见她还算是有礼貌的,那看起来凶相的妇女给她丢了瓶水和面包,叫她路上小心些,注意安全。说罢就忙去。
  “谢谢!”
  磨丁口岸很大,许多的摆渡车子和船进来,发出嘶鸣声。她找了许久没有找到能出去的地方,反而还被出关口工作人员抓了个正着问她鬼鬼祟祟从哪里来的,要查身份证件。
  文鸢解释得很苍白,好在卸货完了货,那些带她来的人坐在摆渡车上看见了她,他们也正好是要出去。
  一番复杂的解释,说这是一起送货的,替她拿了盖章的货物运输的文件证明,文鸢才跟着送货车安全出去。
  可出来了,她又该怎么去找她?这里的人说老挝语,她压根听不懂,好不容易碰见几个勉强能沟通的人指路也迷迷糊糊。
  文鸢在一个小超市里询问,老板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听见她直呼“邬捷”名讳,蒲扇都不摇了要堵住她嘴巴:“你想吃子弹了?”
  她不解,为什么不能直接说她的名字。可也尊重当地的习俗,尊尊敬敬地跟着叫大司令后才从老头口中知道了一二。
  邬捷是管这一块的执行大长官,军营区就在附近几十公里,以前是土匪流寇,后来才被收编,身上可还有这流氓性子呐!性格古怪不说,还敢私自收钱征税,说得好听是征税,其实都进了她自己口袋里去,也就是这几年被上面的政府政治过后才太平些。
  说来说去,老头对她只有一个评判,不好说,又不敢说。
  说了等于没说,文鸢直问重点,要怎么去军区。
  “你去那干嘛?”老头问。
  “嗯,我去看我的亲人。”
  老头告诉她往前面走就是,那里有个军营,看见没,就是那个搭着棚子的地方,那里就是了。说罢还叫她小心些,别那么莽撞。
  道过谢后,文鸢便走,吃完了妇女给的面包,地方也到了。
  这是个军所处,标着禁止通行的红白色英文字样,有来往的军车开过进入,前方再远些就只能看见一面布满爬山虎的围墙,而眼前一个关卡岗亭拦住了她的去路。
  见她过来,一名全副武装的持枪士兵走了过来,拦住她去路:“这里禁止通行!”
  他说的是老挝话,文鸢听不懂,只能用英文回:“可以通报一下吗?我想见大司令,有要紧的事情,很重要,麻烦您跟她汇报一下,你说是一个从孟邦来的女人,她会知道的。”
  大司令?孟邦来的女人?她一出口,四周都递来了目光。显然士兵们都听懂了她的话,纷纷审视着这个穿着狼狈破烂,快要辨识不出真容的女人。
  文鸢不知道自己现在多像一个疯女人,经过八小时舟车劳顿、逃亡爬山、两天两夜的船行,她狼狈得简直不像个人样。从这些人鄙夷的目光中,她就看出来了。
  毕竟一个破破烂烂像乞丐一样的女人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是从疯人院跑出来的,怎么还敢豪言壮语要找他们的大长官,疯了才是。
  然文鸢别无他法,赶路的时间紧凑,没有腾出给她洗澡的条件与时间,更顾不上外在形象。她只能一个劲儿地解释,试图这让群人相信。
  但好在动静很大,里面走出来了个长官模样的男人出来看情况,看见四五杆枪指着一个疯女人,皱眉问发生了什么。
  士兵只好解释是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说着什么跟大司令认识,从孟邦过来的,要找人通报见面。
  大司令?男人走近几步就直皱眉,风一吹,文鸢身上那股鱼腥味直冲鼻腔。他仔仔细细辨认了下这张脸,是有些脏,但要是认真看还是能看出点让人惊艳的眉眼,尤其那双眼睛。
  文鸢见到有希望,又立马拿袖子擦脸,把白净的一张小脸暴露出来,诚恳看着他:“我真的是来找大司令的,您告诉她,是个从孟邦来的女人,她一定会知道的!她真的会知道的!”
  这事情也算不上难办,巧了么,跟在邬捷身边的近身副官今天来巡查军营,若是这女人句句属实那么两人一定认识亦或者能对得上消息,那么他们也算没耽误事。可要是说的是假话,那就证明居心叵测,他盯着这张刻意擦得干干净净的脸蛋儿,起了意。笑两声:“行,我带你进去,希望你说的不是假话,否则后果自负。”
  若是说的是假话,进了军牢里还不由他处置?想想这几日也是无聊,找点趣事干干。
  “嗯嗯。”文鸢点着头,就跟他进了爬山虎墙的深处。
  到了个灰色楼外,这里遍布佩枪巡逻的人,男人敲响了一楼标有‘办公处’牌匾的房门。
  文鸢开始有些紧张起来,未知的东西才叫人恐惧,邬捷是否能帮助她是个问号,接下来又该如何周旋?
  思绪间,里头的门已经被打开,她抬眸,面露诧异。那张俊俏却又毫无表情的脸不正是当初跟在邬捷身边的双胞胎么!?
  看见他身后的女人,赛武顿了下。
  虽穿着破烂狼狈,但赛武记性不错,几乎是立马就辨认出来。这女人是那孟邦主席关在笼子里的情人。居然跑到这里来了,还弄成了这副鬼样子。
  男人穿着军装,高大身躯几乎要堵满了门,听完带路来的人汇报,在下一瞬就撤开让她进去。
  看见赛武默认,带路进来的长官也没想到,这看起来脏兮兮的女人说的竟是实话。
  进了屋子里,赛武给她倒了杯水,坐在一侧问她:“你找司令有什么事?”
  也许是习惯,赛武即便是说话,脸上也是冷邦邦地,不带一丝感情。让人听着像在生气。
  文鸢喝了两口水饱腹,才反问他:“你们会把我送回去吗?”
  赛武目光在她身上审视两秒,最终定格在她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的手上,给了她一个还算是安心的答案:“我会先带你去见阿捷司令,而后再做定夺。”
  “阿捷?”文鸢愣了下,两人明明是上下属关系,却喊得不合时宜的亲密。
  赛武也反应过来,自己叫得太顺口了,沉默了下。他没有和其他女人相处的习惯,在邬捷身边呆得最久,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缓和气氛。
  “你别告诉她。”赛武态度莫名冷淡下来,“司令不喜欢我们这么叫。”
  文鸢没有多管闲事的爱好,点点头,只问他什么时候能带她去见邬捷。她想,若是邬捷不肯收留,那么给她一点钱让她逃跑也是好的,希望发发善心如此。
  赛武先让她去洗了个澡,洗完澡再吃点东西垫肚子,而后再赶路回去。
  洗浴的地方在二楼,都是些男人用的东西,赛武便吩咐两个士兵跑去附近的小超市去买些女人能用的洗发膏沐浴露。不得不说,文鸢有些惊讶,惊讶赛武虽然看起来冰山无情,其实待人还算柔情。
  但她并不知道,这只是因为她是邬捷的“贵客”怕怠慢了邬捷会不高兴,赛武显少有对待女人的经验,只要牵连到这个顶头的上司,才会有些耐心,但也仅此而已。
  “买不到很好的,能用吗?”赛武问。
  看着袋子里的瓶瓶罐罐,文鸢其实已经满足了。不是什么大牌子,但也都是平常广告上家喻户晓的东西,她还能有什么挑?有用就已经不错了。于是她点头感谢,跟着赛武上二楼。
  一路上遇到了不少士官行注目礼,明显这里赛武是最高的长官,他说清空澡堂,其他一个人都不敢进去。
  “你进去吧,洗干净点。”
  从头到尾赛武都没像其他人一样捏着鼻子嫌弃她身上的鱼臭味,这么一提,文鸢才恍然,有些不好意思。
  “谢谢。”
  门关上,文鸢才算是有了松懈下来的机会。
  这是个男澡堂,只有晚上才会开放,现在地板上都是干干爽爽的。文鸢找了最里的一间,打开隔门,看着上面放置的一些男士用品,便将自己袋子里的东西一一摆出来。
  脱了衣服,热水冲下,文鸢才觉得身心舒畅。她跑了近乎四天,四天没洗澡,水淋在她身上简直像是久逢甘露的愉悦。许也是逃出去的短暂缓释,连揉搓泡泡都变得那么美妙。
  只是洗完了擦干,文鸢发现自己还需要换原来的脏衣服,因为刚才那男人没有给她准备新衣服。
  想到这里,文鸢看见那一堆脏衣服有些难受。
  澡堂外的门突然被敲响:“小姐,洗完了澡可以在门边说一声,我给你递衣服进去。”是一阵女声。
  竟然给她准备了衣服。
  “哦,谢谢。”
  文鸢用毛巾随便擦了擦身体,打开门就露个脑袋出来去接衣服。走廊空无一人,送衣服的是一个女兵,她说了声谢谢便关上门去换衣服。
  买来的衣服有些宽大,淡黄色的一条长裙子,不知是不是附近的市场里买的。文鸢擦了下头发便迈出门。
  等走回一楼的办公处,看见赛武正在打电话。她脚步无声,静静地听着是否有关于自己,是不是在通风报信。
  然早在女人一进来赛武就发现了,没作声,地上的影子最后停在沙发处。
  那头的人听完他的汇报心情很是不错,叫他赶紧把人带过来,要亲自接待。
  赛武挂断电话转身扫了她一眼。这女人很听话,洗完了澡露出那张白净的脸略有些局促,也不说话,不问要东西吃,连头发都没吹干,就这么湿哒哒地垂在两侧,任由打湿了衣服也不知道吭声。满脸就是怕惹麻烦写在脸上。
  “你要不要….”赛武指了指她的头发,歪了下脑袋迟疑问,“先吹个头发?”
  “可以吗?”文鸢其实没那么讲究,现在的天气吹几下就干了。
  军营里都是男人,短发寸头,压根没有吹风机,只有女兵处可能有,但有些远。
  文鸢看出来赛武犹豫了一下,也不想添太多麻烦,便说自己不用吹,也不饿,现在就能启程。
  听她都这么说了,赛武也不想制造麻烦,索性道:“那好吧,我现在带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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